名校已死 —— 何顯增 1985 年 11 月 號 外
剛上大學開學時每個新認識的同學總是重覆又重覆的問著同一個問題﹕「你邊間㗎﹖」然後當我答後又總會以略帶羨慕的口吻說﹕「嘩﹗名校喎﹗」乜現在還有人迷信名校是未來精英份子出沒的地方嗎﹖﹗《號外》久不久都有提吓名校﹐現在就讓我來宣佈﹕名校巳死。
曾幾何時﹐我們都以身為名校學生的一份子而自豪。閒談時最常出現的話題都是這類﹕「咦﹐佢都係我哋以前 D 師兄呀﹗」那時候我們各弱小心靈都認為有朝一日必可以像他們一樣﹐因為我們的體內都有名校優良傳統的血液﹐到了今天﹐當我離開了中學踏上另一個階段之後﹐那種盲目崇拜名校的心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然後我再看看現在的名校學生﹐我知道再刻意去劃分那間是名校簡直是件多餘和愚蠢的事﹐名校學生已經變得面目模糊了。
無可否忽﹐以前的名校學生好像受上天特別照顧似的﹐個個都五官端正﹐有良好品味﹐有教養﹐談吐舉止溫文有禮﹐玩得又讀得﹐風騷的一群可以日日攪 joint school functions﹐個個月開 ball﹐逢星期五放學後著住校服聯群結隊往尖沙咀喝下午茶﹐睇人同時想俾人睇﹐於是成條彌敦道都被那些DBS、喇沙、華仁、MCS 和 DGS 霸佔著。稍為文藝的一群又會往 Art Centre﹐電影文化中心看藝術電影 (睇唔睇得明是另一個問題)﹐成者討論 Jackson Browne﹐James Taylor 有甚麼新作﹐白先勇、張愛玲有沒有新書出版﹐然後嘲笑那些聽中文歌﹐睇商業電影﹐視三毛為偶像的 xx 紀念中學學生。總之風騷派也好﹐文藝派也好﹐會考成績都是又 A 又 B。
現在呢﹖或者認同的是潮流﹐那些名校學生如今可以周街講粗口﹐睇「龍虎豹」﹐放假通通約在麥當勞 / 大家樂 / 大快活見面﹐然後睇吓新藝城有甚麽新戲上畫﹔男仔個個都鐘意中森明菜、小泉今日子﹐又覺得李麗珍好正﹐阿倫的大褸和太陽眼鏡好有型﹔女嘅當然鐘意張國榮啦﹗最慘的是竟然也有大把女仔鐘意蔡楓華、孫明光﹐唔信的話你可以逢星期日扭開公仔箱看「新地任你點」﹐一定可以聽見以下的對話﹕「呢首歌點比 SMCC 全校聽﹐係喇﹐可唔可以比張孫明光親筆簽名嘅相我呀﹖」衣著方面更加慘不忍睹﹐cheap 到暈﹐其實簡簡單單 T 恤波鞋牛仔褲便巳足夠﹐為什麼要打扮到不倫不類呢﹖在街上你根本分不清那些是名校生﹐那些是雞校生。成績方面﹐英文程度低得嚇怕人 (我的 lecturer 對我說怎麼現在你們名校進來讀的學生英文程度最多只是到中四程度)﹐雖然拿 9A 的有部份也依然是出自名校的﹐但相信當你跟他們說幾句話便知道這些人除了懂得書本外﹐外面的世界發生甚麼事永不知道﹐會考放榜日報紙訪問他們時都會話自己係活躍份子﹐唔會死讀書﹐看看他們的尊容便知道一日最多瞓三、四個鐘頭。
係人都知道造成名校風氣低落的最大原因是政府採用平民化教育制度﹐反名校精英壟斷社會要位﹐結果是有目共睹﹐這種種措施非但不能達到目的﹐相反卻使有 potential 的人被其他平庸之輩同化下來。雖知中學時期是個人成長中最重要的一個階段﹐細路都識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啦﹗每一次當我想像十多年後香港被現在這些年青人控制著我便不禁發噩夢了。
既然名校已死﹐你想成為一個精英份子便只好睇自己了﹐要自己執生可能會比較困難﹐不過你願意淪為冇到的一代的一份子嗎﹖而如果你正在讀那些所謂名校的話﹐唔好媽唔切我﹐因為講多無謂﹐行動最實際﹐you have to prove yourself﹗
※ 小宇按﹕如果1985年名校已死﹐今天的名校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