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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理的眼睛失神了,因為她聽到了令她深深內疚的說話。音樂在這時接近了尾聲。

她不等第二支音樂响起,立即跟他說:「送我回座吧,田子要不耐煩了。」他送她回座。

「大衛告訴我許多日本的風俗,」蓓理坐下對田子說:「他令我對日本入迷了。」

大衛望一眼蓓理——因為她撒着謊。

「為什麼不跟大衛跳一隻舞?」她避去他的眼光問田子。

田子瞇着眼說:「他不喜歡我跟他跳舞,而且我也沒有勇氣跟他跳;他老是罵我踏他的鞋尖。」

她笑了一下,田子開始她興奮而滔滔不絕的談話;她說及了日本的櫻花、人情,還有日本的物品,她又說到了她是跟大衛在東京的百貨公司內認識的,因為當時她曾跟他爭搭電梯。她又說大衛能說英語、日語和法語,她更說大衛當船員祗是兩年前的事!

蓓理閉上了眼睛,田子不知道她比她更要了解大衛。

「妳怎麼了?」田子停下聲音問,她發覺她表情的疲乏。

「不曉得是不是酒的關係,」她撫着自己的臉,低聲說:「我是不能喝酒的。」

「妳需要休息了,」田子說:「讓我們走吧。」

蓓理沒有阻止,實在地她真的想快點離開這尷尬的場面,於是大衛揮手招來了侍者。

他們又坐在車子上了,然而車子先開往九龍塘,——那是蓓理獨自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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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子與蓓理坐在後座,大衛獨自坐在前面。汽車經過太子道那座有花園的舊式洋房,蓓理看見大衛的眼睛絲毫不動地注視着二樓的那扇長窗。蓓理盡力不讓自己也去注視那所屋子,因為這是她兩年前所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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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道今昔

 

 

的士很快的抵達蓓理的門前,她開了車門,發覺大衛已在車外迎扶着她。她讓他扶了。

「我們能再見妳嗎?」他向她詢問。

「我明天要上班了。」

「明天晚上呢?」田子在車內嚷着:「我們祗有六天了。」

「明天打電話給我。」她對田子說:「要是我有空,我一定跟你們在一起。」

她匆匆轉過身去,忽然見到大衛那副像錯失了什麼的表情。

「再見。」她對他說。

他點一點頭,沒有說話便上了車。的士開走了,留下了孤伶伶的她。她望着的士漸漸地遠去,於是她垂下頭,在手袋內搜到了鎖鑰——她的腳步疲乏而蹣跚,終於她進了屋子。

客廳內沒有燈,她在漆黑的周圍裹發楞。她在梳發上坐下,扔去了手袋,踢去了高跟鞋?然後她吐出一口積悶着的氣。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搜索,一切都是她熟悉的——那邊是父親的遺照;他是半年前死的這兒是母親親手繡下的椅墊;她在三月前投靠英國的姨媽去了——此地,她坐着的梳發,却是她經常地懷念「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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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孤獨了,死的死,走的走,結婚的也將結婚了——現在祗留下她一個。她閉一閉眼蓋,微暖的淚水因而滴在她臉上。

她向後倒下,手上祗拿着田子所送給她的娃娃。她笑一笑,吻一吻娃娃的鼻子,她希望不再會因此悲傷。

她轉過臉!終於俯伏在梳發上。她睜着眼,黑暗中似乎有「星辰」的音樂旋律,她側耳細聽,聲音沒有了。

她閉上眼,音樂又來了,又來了,像在她耳邊,像在她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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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星辰」的音律在整個客廳內婉轉,聲調雖然很低,但那却令人冥想。

她穿着紅色的露肩裙子,手上托了四隻盛着生日蛋糕的碟子穿插在來賓中間不斷地高聲問:「誰還要蛋糕?誰還沒有吃羅德的蛋糕?」

——那是她男友羅德的生日宴會,地點就設在她太子道的舊式而寬大的洋房裹面。

羅德在拖着一位小姐跳舞了,她却到處招待着來賓——她瞥一瞥周圍,所有的人都已經有了蛋糕,祗除了其中的一位。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由於他屈膝坐在最角落的那盆灌木裝飾盆後面,樹葉遮住了他一半的臉,但地確知他的手裹是沒有蛋糕。

她托着碟子走近角落,他抬起頭來,令她吃驚的是他竟是這樣地英俊,而且她從沒有見過他!

他的眼白泛着明亮的淺藍,他目不轉晴地抬頭凝視着她,但是她仍然記不起這陌生的青年。

「你要蛋糕嗎?」她不得不對他發問:「你還沒有拿到你該得的一份。」

他微微搖了一搖頭,笑了。「蛋糕太甜了。」

「這是羅德的生日,」她將左手的一碟交給他,「你吃了,是表示祝他快樂。」

他伸出手來接過了碟子,但是他很快的將它擱置在一旁。她望着他,她察覺從他臉上任何一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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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太子道另一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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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看去,他的臉型是善於被彫塑的——她確定羅德不會有這樣的一個朋友。

「妳能在這角落坐一會嗎?」他忽然問。

她看見羅德正在跳舞,於是大方地點一點頭。她在角落坐下,她發覺他很高,因為曲着他兩條長腿。

她不大好意思對陌生的人多着,但是他在對她笑,於是她也笑了一笑。

「妳脊背的那顆鈕扣散了,要是妳不在乎——」他低聲對她說。

「真的——?」她睜着眼,忙摸着後身。

她還沒將扣子摸到,他已經伸手輕輕的將它扣上,她謝了他,她估計到剛才他一定在暗中注意着她。

「我叫大衛。」他告訴她,他說話的時候抬動着他兩條濃密的眉毛,那是有性格的。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她說。

「我不是你們名單內所列着的來賓,」他笑一笑,露着好看的牙齒,「我是比利的朋友。」

「比利!」她立即記起樓上那房東太太的小兒子,她失聲嚷起來:「但是比利沒有來!」

「他想看法國電影,但是母親不准,於是他想了一個辦法,」大衛告訴她:「他借參加你們宴會的藉口要我陪他出門——他母親信任我,於是準了。」

「於是他去看法國片,你在這兒等他?」她笑出聲來,猜測着問:「是不是?」

「看完戲他來找我,我陪他上樓。」他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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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這小鬼越來越壞,我常常看見他躲在花園內看裸體的Axam。」她忽然問:「你為什麼要幫他這種忙?」

「我——?」他楞了一楞?「我反正有空。」

他聽一會音樂,問她:「我能跟妳跳舞嗎?」

「當然。」她回答。

他們加入了跳舞的人羣之內,她首先感到的是他那溫熱的手,當他開始第一步的時候,她察覺他擁得她透不過氣來。——她有一點失措了。

「星辰——」他低喃着問她:「妳喜歡這音樂嗎?」

「這張唱片是我親自買的,」她回答:「我喜歡抒情的調子,我對快節奏的音樂沒有興趣。」

「星辰是代表愛情。」

「唔——?」她睜眼反問。

「天上每一顆星代表每一個人的愛情,」他的眸子深邃地閃爍着烏光,「我的在其中,你的也在其中——妳已尋到了妳的星辰,可是我還沒有。」

她莫明地仰視他,她覺得他說的話是高深莫測的;至少在一個陌生的少女面前他不應該提及這些。

「我不大暸解你的意思。」她對他說。

「我在尋找我的愛情。」他坦率地答:

「這就是我想說的。」

 


星辰應該就是這首Stard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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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今晚你能在這許多女孩子中找到一個。」她說。

「我已經找到了。」

「是那個穿黑裙子的那個?」她指着最美麗的一位問。

「不,是穿紅裙子的那個。」他回答。

她連忙在人羣中搜索?久久她說:「沒有穿紅裙子的少女。」

「妳穿紅色?」

她接觸了自己的衣飾?她忽然楞了!

「你......你指的是——」她忽地鎮定的笑着問他:「你喜歡紅色?」

「我喜歡白色,白得像雪的那一種。」他回答。

她垂下了眼睛,感到自己的心在猛烈地劇跳,她又有絲微的驚慌。

「我能知道妳的名字嗎?」她聽見他在問。

「比提。」她低聲答:「姓高。」

「比提,」他蹙一蹙雙眉,「妳不在乎我剛才所說的嗎?」

「不。」她搖搖頭,禮貌而尷尬地笑一笑。

「妳不在乎我跟妳跳舞嗎?」

「不。」

「我——能將臉貼在妳臉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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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睜大了她晶瑩的眼珠叫了起來。

「那沒有什麼可怕的。」他輕聲說。

「不。」她立即回答。

「為什麼?」他期待着。

「為什麼要問為什麼?」她轉過她的臉,避去了他吸人的眼光。

「因為——」他洒脫的笑了,「因為我找到了我的星。」

「對不起——」她招呼一聲,掙扎着想從他懷抱中脫開,然而她感到他的手臂像鐵鉗。

「為什麼要怕我?」他詫異地瞪大着他兩隻清澄的眼,莫明其妙地問。

「談我走。」她低呼。

他搖一搖頭,貼得更緊了——她起了一陣突來的厭怒,她用手肘阻擋着他。

「告訴你為什麼,我有了男朋友,他就在這裹。」她烱烱地盯着他,毫不退讓地說:「我認識他一年;一年有十二個月——他仍沒有對我說過這類話。但是——我祗認識你十五分鐘,你却令我厭惡!」

「比提……?」他怔住,於是他迅速地沉下了笑容。

「現在,讓我走。」她斬釘截鐵的說。

他整個楞了,他的手因而垂下。她不顧一切地從他臂彎中掙扎開去,她失慌地穿過人羣,直奔向電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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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室內沒有人,她獨自在那張軟椅上坐下。她用雙手掩着臉,她鎮靜一下自己,她好像在做着夢。

——這怎麼可能呢?他這樣魁梧而英俊,他那樣地陌生而魯莽,她怎能忍受他這樣大胆的對話?她覺得心亂了,這是認識羅德以來的第一次。

電話室的門開了,有人直走進來,她舉頭,那是羅德。

「為什麼一人躲在這兒?」他伸手按亮了壁燈,他見到她臉色,「怎麼了?」

她想告訴他剛才的一切,但是奇怪地,她祗說:「我想休息一會,外面人太多了。」

「比提,」羅德坐在她同一張軟椅上,望着她。

「怎麼了?」她詫異他竟沒有了聲音。

「我剛才...... 看見妳在跟一個人跳舞,」他思索一下繼續說:「他擁得妳很緊是嗎?」

她迷惘地注視着羅德,她沉默了。

「我跟妳認識了一年,記得嗎?我們是去年我的生日宴會內結識的,那天妳也穿着紅色衣服。」

他低聲說:「但是——妳從來沒有跟我像跟他那樣接近地跳過舞。」

「我並不認識他,羅德,他祗是比利的朋友。」

「我知道——」他輕聲地說:「但是,他令我妒忌。」

她笑了,羅德竟然「妒忌」了,這是他從不肯表示的事情,他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臉對正着她,他的眼睛有神奇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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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我,別再跟他在一起。」他說。

「我已經做了。」她答。

他點一點頭,他的眸子更亮了,他靠近來,他們的臉更接近了。她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她閉上眼睛,她以為他會吻她——但是他沒有。

「妳應該疲倦了,」他體貼地說:「讓我出去應付他們。」

他握了她的手一會,於是走向客廳。她垂下臉有一點兒失望,他從來沒有吻過她一下,即使是彼此認識了一年之後的生日晚會內;然而她確實他愛她——而且很肯定。

晚會散得很遲,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她最後送走了羅德。當她從漆黑的花園裏踱回屋子,她察覺露台的靠椅上還坐着一個人。

她步上台階,看見他靠着牆,悠閑地吸着一瓶汽水。

「舞會散了,大衛。」她告訴他。

「我知道。」他回答。

她決定不再對他客氣,她過去拾起了客人們扔在地下的汽水瓶說:「你沒有帶錶?」

「有。」他揮一揮手。

「幾點了?」

「一點半又四十五秒。」

「你——還要些什麼?」她沉着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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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a C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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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約妳看戲。」他直截地答。

「我沒有空。」她告訴他。

他一口吸完了瓶內的汽水,用神地凝望向她說:「我還沒有說出我想約會妳的日期,妳怎麼知道沒有空?」

「——」她眨一眨眼忽然說不出話來。半晌他叉一叉手說:「那麼說你的日期。」

「明天,」他立即解釋說:「明天妳一定有空,因為妳的男朋友要上班。」

「我也要上班。」她說。

「妳不用上班,」他歪一歪嘴搖頭笑着說:「妳不用說謊,比利告訴我妳男朋友上班的時候妳整天在家。」

她簡直對面前這個陌生人無奈了,他不但聰明靈敏,並且臉皮也厚。她呆着不晌,他無聲等待着——她對他搖搖頭。

「比提,為什麼要以為我是壞人?要是我剛才的話嚇怕了妳,」他突然站起來,認真而畧帶焦急地說:「我願意收回我的話。」

「你常常這樣收回你的話,是嗎?」她問。

「妳......」他楞一楞,大聲問:「你以為我是哪一種人?」

「不是好人。」

他閉一閉嘴,緊握着手垂下頭去。很久,他低聲說:「好吧,妳這樣認為,我沒有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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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到她面前,深刻地凝視她一眼,突然走了。

她的心一抖,覺得自己做錯了些什麼,她回過身,想了一想,終於又轉過身來。

他已走下了露台,但是他停住了步。他聳一聳,「無論妳對待我怎樣,我明天仍會再來的——因為我發現了妳。」

他又聳聳肩,移動他的一雙長腿走出花園。

第二天他果然又來了,坐在石榴樹的椏叉上啃蘋菓。她在窗帘後偷看他覺得有點好笑,他懸空擺着他的兩條長腿,眼睛却不停地向她的窗子望來。

她覺得自己有點兒受到他的引誘了,由於他的青春活力與他健魄的體格。但是立刻她想到了羅德忠懇的臉,她趕快放下了帘子。

有人在按鈴,她開了門,門外竟是小比利。

「比提姊姊,」他也喫着蘋菓,一見她使說;「我特意來找妳,我要告訴妳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她詫異地問。

「我告訴妳,妳一定要答應請我去看戲。」

她狐疑地望一望比利,終於說:「好吧,你先說。」

「我的朋友——大衛」他霎一霎他的大眼,「他喜歡妳。」

她頓時覺得臉上一熱,心立即莫明地急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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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講,小鬼。」她罵着。

「那是真的!」他嚷了起來:「今天他問我比提姊姊漂亮嗎?我答很漂亮,他說他要娶妳做妻子。」

「比利!」她尖叫起來,舉着手要打他,「你的嘴越學越壞!」

「這是真的!這是真的!」比利焦急地說:「妳不相信可以去問他!」

「不許亂講,」她堵着他的嘴說:「不許告訴任何入,羅德來的時候也不准說,知道嗎?」

「妳先請我看電影,」比利攤一攤手,「給我三塊錢。」

她無奈地給他三塊錢,把他推出了門口。關上門,她不自禁地又走到窗沿,她望向那棵石榴樹,發覺他已經走了。

她有些被那個陌生人弄得啼笑皆非了,雖然他說的時候很真誠,然而她無論如何不信任他——那祗能算是一場笑話。

半小時後比利又來了,他將一張戲票交給比提說:「我不去了。」

「為什麼?」

「媽媽知道我昨天去看法國片,不准我出去,」比利扁一扁嘴說:「但是我已買了票子,我祗能還妳票子了。」

比利將票子往她手心一塞,轉頭就走。她有一點生氣,但是她決定自己去享受這兩小時了。

——那是兩點半的頭場,觀眾少得很,她被帶位員帶到了角落。她剛坐下,燈光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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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紙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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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視着銀幕,她察覺鄰座有人坐下,她不去注意,但是她察覺不妥——她轉頭去注意那人一下,那人正注意着自己!

「大衛——!」她驚慌地低叫出來。

「是我。」他低沉而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發出,那是極為鎮定的。

她呆看着他,他向她笑一笑。她思索一下,覺得自己跌進了他的「陷阱」。

「這算是巧合嗎?」她微慍地問。

「當然不是。」他答。

「我要走了。」她站了起來。

「坐下,」他攔住了她,再三說:「坐下,聽我的話。」

他的話像有一種推動力,她竟坐了下來,於是她又見到了他的眼睛。她忽然說不出話,而且,不想說話。

「比提,」他說話了,「我沒有什麼值得妳懷恨的地方?是嗎?」

她沒有回答,他又問:「那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為什麼要施用詭計?」

「因為妳拒絕我。」他含怨地答。

她忽然軟了,這是她自己也想不到的。她問:「你知道你在做着一件錯誤的事嗎?」

「我不知道,我祗知道我是對的,」他率直而毫無顧慮地說:「我不在乎妳怎樣待我,我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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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妳。」

「大衛!」她愕住了,她想不到他會如此地直接而無忌。

「我愛妳,比提。這是真的。」

「你在想令我發笑,是嗎?」

「別發笑,比提,」他凝視她,「我從來沒有遇到像妳這樣的少女,而且我從來沒有這樣快地愛上她——妳相信我嗎?」

她沒有回答,黑暗中她感到自己在戰抖。

「妳相信我嗎?」

「我……」她想說不相信,但是她無聲了。

「相信我,比提。」他懇切地說。

她低下頭,問他:「你要我怎樣做?你知道我不能愛你。」

「愛我一半,比提。」他無聲似地說。

「我現在該怎麼做?」他迷惘了,「我知道妳不相信我,但有一天妳會相信的,也許一年之後,也許兩年……」

「愛不是施拾。」她對他溫和地說;由於她忽然憐憫於他。

「大衛,別把盲目的愛纏困你自己,」她望着他說:「有一天你會碰到另一個美一麗的女孩,那時你會發現在的可笑與無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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