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怡 (Bonnie Gokson) 訪問 —— 劉天蘭 1992 年 12 月 號 外
剛好十年﹐巧得很﹐上一次 Bonnie 做《號外》封面人物時是八二年十一月﹐彈指十年。
當時小宇寫她「像一隻火鳳凰。她的化妝是濃的﹐熱的﹐她的衣服是鮮明的﹐強烈的﹐她表現出來的形象絕不低調﹐正因這樣﹐就更需要一個高手﹐才能令濃艷的裝扮不流於庸俗﹐而 Bonnie Fung 就是這樣的一個高手。」
如今﹐Bonnie 老早不再姓馮﹐衣服也比前含蓄那麼一點點﹐臉上的雀班健在﹐笑聲還是如許甜美爽朗﹐Bonnie 仍然像一隻火鳳鳳﹐這一回﹐更是一隻正在振翅高飛的火鳳凰。
在替 Bonnie 化妝之際問她離開 Joyce 的事﹐Bonnie 說是在今年六月離開的﹐現只幫忙 Joyce Cafe 的事﹐其實年前已經想﹐也跟姊姊提過﹐為姊的反應是當然地不願意﹐希望妹妹給點時間詳細考慮。一擱又經年﹔直到今年﹐Bonnie 決定了。
「十五年了﹐從開頭兩姊妹的一腳踢﹐真的一腳踢到上了市的今天﹐我對時裝有點悶﹐當然﹐我仍喜歡打扮﹐但絕對不希望為此而活﹐我很久沒有去店裡﹐來了些什麼貨我都不大知﹐十五年了﹐我需要一個轉變﹐我感覺到的。」
「轉變很容易帶來痛苦﹐不過這是自然的﹐經過了痛苦的階段才是真正轉變的開始。我決意離開時﹐曾與姊姊詳談﹐二人喊到死咗。 Tina﹐你知道我姊姊對我說什麼嗎﹖她說﹐外頭人人都以為做妹妹的這麼多年來依賴做姊姊的﹐其實事實是相反。」
我相信大的很需要小的那一個﹐因為多年來小的那一個聯手胝足地東奔西跑﹐由爭牌子訂貨 (去過 buying trip 的人該深明苦況) 到櫥窗設計﹐以致整個機構的形象﹐無一不打真軍幹得非常出色﹐只因為當姊姊的實在是萬中無一的高質素人物﹐以致旁人或覺除她之外﹐什麼人都不夠具體﹔其實﹐能人也得有能人去幫才成﹐汗馬功勞﹐不能忽視。
講完了姊妹情深的一段﹐活潑的 Bonnie 發揮她健談的特性﹐嘰唎瓜啦地向我解釋她新公司的事情。我看得出她很興奮很投入﹐不過也很緊張很累﹐來拍照之前還趕到醫生那兒去打針抑制由壓力及緊張而致的皮膚問題﹐創業不容易﹐美女也沒有優惠。
Bonnie Gokson Creative Concepts Ltd. 是公司的正式名字﹐本來沒有那麼快開工的﹐Bonnie 本想先放三個月長假﹐才開始投入節奏﹐誰知陰差陽錯﹐機緣推使下委身承諾了 Natalie Cole 的演唱會﹐加上每週日在新城電台 FM104 Select 的三小時音樂節目﹐連個正式辦公室都未有的 Bonnie 已經忙得團團轉。
「所有的東西都跟 mood 有關﹐一切都是可以由氣氛營造出來的﹐我不要 Natalie 的演唱會是普通的一個演唱會﹐我要它是個 event﹐一個把音樂與環境氣氛溶合一起的 event﹔其實我的公司不是一間攪製作的公司﹐做演唱會攪手有許多人做﹐如 Anders Nelson﹐Andrew Bull 等﹐那是他們的專業﹐這次 Natalie 的演唱會是等如我公司的 opening act﹐一定要做得好﹐好讓人們對公司有信心﹐讓他們明白到我的 Creative Concept 的意思。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目前已經有很多的客戶有興趣採用我的概念﹐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叫我算賬我不成﹐有趣的意念我卻多的是﹐可能這就是我的天份吧﹐做事是該很隨自己的天份及興趣走的﹐不是嗎﹖他們常常叫我開一間派對設計及服務公司﹐現在我的公司不單只弄派對﹐任何一件 event﹐我都可以把它概念化地包裝起來﹐一個派對、一個演唱會、一間餐廳、一間酒店﹐什麼都有可能性﹐所以﹐看來﹐三個月的大假無望了。」
這裡在談的包裝﹐不是在場地中掛些什麼行貨佈置﹐凡去過 Joyce 的紀念派對的朋友都體驗過 Bonnie 的功力﹐一句講完 —— 犀利﹗由場地音樂、燈光、陳設、食物、酒水、節目編排﹐所有都是品味之作﹐差不多完全做對了﹐我用差不多因為是當晚太好玩了﹐沒有空全場審查﹐是差在我可能未窺全貌。
如不是身在現場﹐要用筆來描述那一份現場佈置及氣氛之精妙﹐要寫好多﹐總之是對 Bonnie 搞聚會的能力非常佩服﹐差不多到了好想看看下一次她搞什麼的地步。
可惜 Natalie 沒有跟我商量過檔期﹐沒法去欣賞她的 Unforgettable 及 Bonnie 從菲律賓運來佈置現場的大樹﹐又無法品嘗那票價二仟伍佰元包括的美食﹐更失去了把玩從北美運來的松鼠的機會 (松鼠之所以有份做演唱會﹐是因為 Bonnie 小姐覺得現場有幾雙可愛的松鼠作為走動的點綴會很有氣氛﹐害得她在北美的朋友要駕車跑五十英哩的山外去找﹐更要安排他們坐飛機。)
Bonnie 無意重點搞演唱會﹐但有興趣每年一度地引進有質素的藝人來港演出﹐有點像 Mild Seven 的做法﹐其實更像的是當年兩姊妹引進了無人懂得垂青的 Comme Des Garcons 及 Yohji﹐做引進人要有限光﹐要提供曝光機會﹐慢慢所引進的東西就會變成生活形態的一部份。當年是不同的 labels﹐來年可能是不同的藝人﹐靠的是當事人的眼光及靭力。
Creative Concept 這個概念本身很適合 Bonnie﹐論背景、人材、條件各方面的元素﹐我都覺得 Bonnie 勝算在握﹐誰知她大小姐覺得「好驚呀﹗」這次猶如 Irene Cara 在電影 "Fame" 中的插曲一樣 —— Out There on My Own。
「我要找 office﹐要自己買 fax 機﹐我未試過﹐唔識呀﹗好驚呀﹗」
說笑說笑﹐還要驚什麼﹐驚就驚生意太多太好﹐「做唔切」—— 說真的﹐這門完全靠 Bonnie 的本能、sensitivity 及品味的生意很花時間﹐也不是容易 leverage﹐事事非得由 Bonnie 去取捨不可﹐因為 details 細節一錯﹐整個氣氛也會錯。問 Bonnie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Bonnie 說親力親為是應認的﹐盡量去發揮自己的長處努力幹﹐在生意經來說﹐希望攪一個 event 得來的設計、道貝、用具等可以成為產品銷售﹐這樣一來不增加了利益嗎﹖
說起生意經﹐Bonnie 畢竟是大生意人的後裔﹐自己也挾著十五年的經驗﹐點子很多﹐雖然原籍廣東石岐﹐卻濃烈地令人感到源自她祖父從上海帶來的氣質。提到氣質﹐再揭十年前的訪問及照片﹐外形上 Bonnie 沒有什麼變化﹐依然高佻玲瓏﹐依然明艷照人艷光四射﹐依然保持若干的 girlishness﹐悅目得很﹐變了的該是我們外人一眼看不到的東西﹐以前的她是在編寫故事的第一章﹐當年的佈局舖排可能是很自然的﹐很循序漸進的﹐目前的她揭開了第二章﹐現在的佈局舖排完全由自己負責﹐第一章寫了十五年﹐第二章由第十六年開始﹐容許我以《號外》十六週年紀念與 Bonnie 共勉之﹐祝福祝福﹗
祝福歸祝福﹐實際行動才是真正可把握的﹐Bonnie 晚上就要去接 Natalie 了﹐接下來會忙得不可開交﹐這一刻﹐手提電話響了﹐談完後 Bonnie 轉頭微笑地對我說﹕「是我姊姊﹐她想我現在與她去海灘散步。」
姊妹情深﹐Bonnie﹐這新的一章﹐還是有許多疼你的人陪你同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