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沒有下完的棋

  

 
真是見鬼。
 
連卡佛大減價,星期五放工後去看看有什麼家庭用品值得添置,竟然迎面見到鄭祖蔭的胖姐姐,拿著大包細包,十足那些「回鄉客」的模樣,平時她見到我,總是不瞅不睬,當我冇到,但今回,她居然一反常態,老遠見到我,就搖手招呼,雙手拿著五六個連卡佛袋,還要千辛萬苦穿過隔開我們二人的一大堆英式傢俬,硬要行到我的跟前。
 
                              連卡佛在小說中的年代位於皇后大道中的 Lane Crawford House
 
「哎呀,錢小姐,好耐冇見噃,你幾好嗎?」但見她滿面幸災樂禍的笑容,完全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出現,顯然,我和鄭祖蔭的事,她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好就唔講得,工作辛苦到死,好在是夏天,weekend 可以出海,有些運動,都幾 relaxing。」我是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和她周旋幾句,靜觀其變。
 
「我講出來你千萬不要怪我,」胖姐姐作起個誠懇狀,用一副事態嚴重的表情,悄悄地告訴我:「你變咗好多,變到我差點完全不認得你。」
 
嘿!她這一招我很清楚,她是想帶領我去相信我是老了很多,而她又故意不好意思講出來,但又要 make sure 我會 get 到她的 message,好等我為自己的憔悴擔心、緊張,這一招心理戰,很毒。
 
「就是嘛,我黑了,又瘦了,怎算好?」我笑吟吟地打量她的身軀,繼續說:「三姑娘,你就一啲都冇變,和以前一模一樣。」
 
「不要取笑我了,」她笑得很勉強:「我從小就是這般肥,所以早已經放棄了 slim down 這個念頭,你有空嗎?我們上去 coffee shop 喝杯茶如何?」
 
一談到身形,三姑娘就被擊中要害,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只好生硬地接了我這一掌,但想不到她仍未知難而退,還要約我飲茶,看來今次她是不肯放過我了。
 
但我錢瑪莉是何等樣人,如果連區區一個胖婦也對付不了,我又怎能立足到今時今日,你玩什麼花樣,我一於奉陪到底。
 
「最近有沒有見到 Jojo?」她可老實不客氣,叫了杯黑咖啡之後立即來一招開門見山。
 
 
「當然沒有,三姑娘,有你在,我們又怎會有結果?」我亦不甘示弱,費事和她兜圈子:
 
「你不要沾沾自喜,我是說,我們分開了,損失的決不是我,沒有鄭祖蔭,每天太陽依舊在東邊升,我現在的男朋友也不見得比他差,我可憐的是鄭祖蔭,他為什麼如此不幸,有幾個像你這樣無理的姐姐!」
 
胖姐姐面色一沉,黑到像杯黑咖啡,悻悻地說:「你又知?你以為你很瞭解我們的家事?你以為你和 Jojo 來往幾個月就可以成為我們鄭家的專家?」
 
Well,」我也被她氣到有點激動:「It doesn't have to take an expert to find out how you three women destroy your own brother,他簡直是生活在你們的影子下,他一天不脫離你們自行獨立,他一天也得不到快樂,it's simple as that。」
 
「你想管我們的家事? Thank god 你仍未夠資格,」三姑娘變得愈發潑婦罵街:「錢小姐,我們從不干涉我們弟弟的自由,也從不阻止他談戀愛,it's women like you we fear,講人品、講家底,你有哪一樣配得上我們?
 
「對,我沒有一樣配得上你們,起碼我冇你咁肥,但 even if I were a whore,慘得過你細佬喜歡我,鄭祖蔭既然可以讓你們控制,亦可以被我控制,為了和你鬥,我點都不會放棄鄭祖蔭,我死都要從你們身上搶他過來,這盤棋仍未下完,等著瞧吧!」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間變得如此潑辣。三姑娘被我這一輪機關槍掃得措手不及,亦變得異常激動,冷笑數聲說:
 
「你以為你會成功嗎?你嫁到鄭祖蔭,我就馬上人頭落地!」
 
她一激動我更樂了,整個局面已在我掌握之中,現在不意氣風發,尚待何時?  
 
「人頭落地可便宜了你,我要你一生一世睇住我和鄭祖蔭幸福快樂,三姑娘,其實我很同情你,你是一個十分不快樂的人,但請聽我一言,破壞別人的幸福,是絕對不可能令到你快樂些的。」
 
我說完之後,笑笑口站起來,轉身離開 coffee shop,剩下三姑娘一個人,滿腔怒火,不知向誰發洩。
 
我和她吵完一輪,心裡面舒服了很多,這幾個月所積下的悶氣、受到的委屈,也好像得到了宣洩。
 
我是一個不可以失敗的人,特別是敗在一個女人手下,更加是不可能,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捉番鄭祖蔭到手,就算要給鄭祖蔭玩到盡、要怎樣作賤自己,我也絕不反悔,as long as 我可以激到三姑娘,我什麼也可做。
 
我的生命又有了目標,現在第一步要走的就是先 track down 鄭祖蔭的足跡。
 
這盤棋的確未下完,and I determine to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