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打這場仗

 
 
當我在 Hugo bar「八」完一輪行入餐廳的時候,眼看四面耳聽八方的我已經一眼就 spot 到了鄭祖蔭,他在遠處的角落和幾個女人坐一桌,我裝作若無其事,趕忙拉阿 Jan Mimi 坐下,我希望 Jan Mimi 今晚見不到鄭祖蔭,我不希望再有任何閒話落在我的身上。
 
                                                                                                   新的 Hugo 依然保持那個盔甲人偶
 
Basile is a name all rightbut the thing is —— nobody is crazy about it。」Jan 未坐定就拿起放在桌上的西芹狂咬,她身上那件 Dorothee Bis 我去年見過。
 
 
Mimi 跟著插嘴:I much prefer Joyce,什麼 label 都有,我根本就毋須去 Europe 買。」
 
「怎不叫 Joyce Ma 為你開設個童裝部?」Jan 將她那一大把鬆散的頭髮向後一揚,斜眼打量 Mimi 五呎一吋的身材,發出一股她想作性感狀時就會發出的低沉笑聲。
 
 
「現在的東西貴到驚人,所以今年我索性什麼 boutique 都不入,免得見到有靚嘢又買唔起,得個眼冤。」我老實招認自己的經濟狀況,希望盡量用談話去阻止她們東張西望,發現到鄭祖蔭和三個女人。
 
「嘿,我就唔理得咁多,上星期標咗份會去買衫,一於買咗至算。」Jan 跟她公司幾個同事做會,但標份會去買衫,我想大概她是全港唯一的一個。
 
今回是Mimi請我們吃飯,她聲稱上星期在快活谷贏了萬多元馬,說要慶祝一番。不過我們預先已問清楚,知道她老公不會出席才答應來,有她那個 boring 的老公在,我們總是「八」得不夠痛快;Martha Eric 拍拖之後,已很少和我們行埋,所以今次也不例外 —— 沒有她!但沒有 Martha 之後,Mimi 就做了代罪羔羊,成為 Jan 挖苦的對象,然而 Mimi 有錢又有愛情,Jan 拍馬都追不上,於是只好嘲笑她五呎一吋的身高。
 
真是天不助我,不消十分鐘,Mimi 已發覺了鄭祖蔭。
 
Just look who's over there!」Mimi 像發現了寶藏,開心到不得了。
 
「我奇怪那三個中年女人是誰。」Jan 作出一個關心的表情,活像和我站在同一戰線。
 
說來說去 Jan 始終是較老練,喜怒收發自如,將自己幸災樂禍的心理收藏得全無痕跡,要找個像我和她交手多年、知己知彼的人,才會知道她真正是什麼的心腸。
 
其實那三個女人當中,我認得一個,就是那肥胖的女人,我未正式識得鄭祖蔭之前,曾經幾次見到他們在一起,甚至在飛機上也見過一次,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她究竟是誰,不過她這麼久也沒有亮相,我滿以為她會從此失蹤,想不到她原來根本就沒有離隊,只是鄭祖蔭沒有安排我們見面的機會而已。
 
「你猜會不會是她們三個人合資包起鄭祖蔭?」Mimi 這個假想簡直荒謬,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 surprise,我對什麼都不敢再口硬,我相信他令我意想不到的事,還會陸續有來。
 
「如果她們包起鄭祖蔭,事情就易辦,我們出得起價錢,不就可以從她們身上把 Jojo 反收購過來?但照我看,事情並非這般簡單。」Jan 似乎感到事態有點嚴重,語調也嚴肅起來。
 
我知道和她們再談下去,整個晚上的話題將會離不開鄭祖蔭,結果最悶最不快樂的又是我,於是我把心一橫,實行過檯打招呼,看看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鄭祖蔭見到我,絕無驚惶失措,反應遠比我想像中鎮定,在座的三個女人,不約而同朝我身上打量,她們的神態是禮貌中帶著冷淡,不過倒絕對不像阿 Jan 等人那麼 aggressive
 
然後,鄭祖蔭開始他的介紹,原來那三個女人竟是他的姐姐!What a family
 
她們每人都有一個英文名字,是什麼我已記不清楚,她們逐一和我微笑點頭。那個大家姐年約五十歲,面上塗上十分白的粉底,看來全無血色,打扮和一般富家太太無異,就是那副膠框深淺色眼鏡較為礙眼。二家姐如無看錯,應該比 Mimi 更矮小,又是戴眼鏡 (今回是深近視),短髮,從表情可以看出她的脾氣十分臭。三家姐,to my relief,就是那個胖女人。
 
 
她們招呼我坐下,二家姐跟著問:「錢小姐,你今晚和男朋友來吃飯?」
 
我覺得二家姐這個問題很有問題。
 
「不,我是和兩個女朋友來的,they don't mind give their men a break。」我笑笑口回答,看她們有什麼話說。
 
大家姐馬上接口:「你們的思想真新潮,我就不成了,我總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開心,你呢,Jojo?」她微笑地望著鄭祖蔭。
 
對於這個問題鄭祖蔭不作正面答覆,他改變話題,竟拿我來講:「Mary 很活躍,什麼時髦的玩意都懂得,相信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都會很開心的。」
 
我為什麼會給鄭祖蔭這樣一個印象,自己也莫名奇妙,當然他可能只是應酬式地應付這個場面,不是講真心話。
 
跟著,大家姐又叫鄭祖蔭有空帶我去他們家坐坐,「佢好黐家架。」她說。那個肥胖的三家姐始終保持一定的笑容,一句說話也沒有講。
 
我發覺整個場面很尷尬,大家都談不出些什麼,其實可能根本大家都沒有興趣作進一步溝通。
 
我知道這三個姐姐並不喜歡我,也不歡迎我,但我不介意,亦不甘示弱,我要氣她們,於是我施施然站起來向她們道別。
 
OkI better leave you alone,」然後我向鄭祖蔭說:「明天我打電話給你,再約實。」
 
我用手掃他的頭髮幾下,再在他面頰上一吻,才轉身離去。我沒有機會看到那三個女人的反應,但我相信她們一定會被我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傻。
 
回到座位,Jan Mimi 馬上問我是什麼一回事,我向她們撒謊說鄭祖蔭是在 entertain 幾個外國來的親戚,而她們至少也信我一半,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真的不想告訴她們太多,事情已經夠複雜了,我還要再聽人亂點?不,這場仗我決定打,但我會單獨打,我要信任自己的判斷力。
 
鄭祖蔭臨走時,行過來和我說再會,和 Jan Mimi 打招呼,他的態度很溫柔,我很開心,我覺得這是我將來成功的好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