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你要爭氣

 

 
我愈來愈不像話了,今年夏天我連曬太陽也懶得去,那天見到 Jan 黑得像塊朱古力糖,還要穿成渾身白色去強調她那驕人的成績時,我才察覺到自己是多麼羞家,也許我應該向 Martha 效法,她從不理會皮膚的色澤,十年如一日都任它白皙,完全符合了傳統的審美眼光。可惜到了今時今日,她仍然找不到一個護花使者去灌溉她這朵快要凋謝的百合花。
 
 
我說的「那天」是一個炙熱的星期六中午,我們三個在 Patio 吃自助餐,本來 Simon 也說要來的,但東西已吃到一半,仍不見他的蹤影,幸而他來與不來,對在座的任何人都沒有絲毫損失,我們「八卦」的興致絕不會因為他的缺席而銳減。
 
Patio 餐廳位於新世界中心新世界酒店內
 
三個人的話題當然是集中在 Mimi 身上,她快要和她的丈夫「榮歸」了,其實我真的很渴望見到她,畢竟我們是多年老友,我相信 Mimi 這次「光榮結婚」絕對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誼,after all,她有什麼值得驕傲?她本身早已是美國公民,身份穩如泰山,那位美籍華僑丈夫益不到她什麼,至於家底,算了,現在要嫁個有錢丈夫一點不難,嫁個有學識的也很容易,如果要嫁個像 Mimi 現在的丈夫那種人,我老早就已經兒女成群了,問題是,I don't just grab any one that is rich,在某一程度,我是挺浪漫的。
 
講開我又覺得 Mimi 相當可憐,追了Simon 這些年,Simon 始終都是無動於衷,寧願和些 cheap models 鬼混,個個週末去 Disco Disco 報到,搞到 Mimi 心灰意冷,嫁落異鄉。不過講句公道話,Mimi 有很多地方也是咎由自取的,她五呎一吋的身材,還死要穿外國名牌,每件衣服買了回來,不是要改袖,就是要改身,改來改去,將整件衣服的線條破壞無遺,變到不成樣子,其實自己身材執輸不是罪過,但也應該有些少自知之明,想穿名牌也就買童裝好了,無謂強穿些西人size的衣服出來獻醜,被人拿來當笑話;記得去年她買了一大堆 Ralph Lauren western look 回來,日日穿一件,好不神氣,我們幾個見到她成個小人國的樣子,只有偷偷掩嘴笑。
 
圖左是當年 Disco Disco 的大約位置
 
有時 Mimi 的品味真是叫人吃驚,跟了我們這些年,什麼也學不到,我真不明白她是怎樣去搞製衣廠的。後來她經常穿些所謂 natural colors,又米又棕,自以為跟得上潮流,殊不知她做得太 extreme 了,結果件件衣服的顏色都過份 natural,更加顯得她的膚色又青又黃,難怪品味一向叫我衷心佩服的 Simon 對她敬而遠之了,我真希望她結了婚之後,從此對衣著不再那麼注重,好使我們的視覺得以舒適一點。
 
世事真是很奇怪,我們幾個死黨之中,大家都一直認為我會最先結婚 —— Mimi 苦戀 Simon,個個都知道冇結果,除了她自己; Jan人盡可夫; Martha 則相反,想找幾粒豆看看都冇;只有我和 Andy,所有人都以為打風也打不掉,誰知道,世事就是這般難料,Mimi 去了美國才幾個月,就一聲不響把一張喜柬寄到我們面前。
 
本來Jan和那個鬼佬阿 Dick 也是好到快要結婚了,但不知搞什麼鬼,最近又好像鬧翻了。
 
I'm such a god damn failure!」提起愛情,Jan 頓然胃口全無,竟無法將碟上的燒牛肉吃完。「為什麼我總是找不到像樣的男人,好等我出去見人的時候,for once 可以昂然闊步,威風一吓。」
 
「我呢?我還不是跟你一樣?Martha 好像找到同志一樣,內心似乎甚是欣喜。
 
Martha,你怎會一樣?你似乎連失敗的機會也沒有呢!」也許我的心情實在太差,才會這樣挖苦 Martha,連我自己都覺得太過份,特別是 Martha 沒有反駁、默不作聲的時候,我更加感到內疚,幸而 Jan 猛掛住講自己,才將剛才的僵局打破。
 
「有一晚,悶起來,我拉 Dick 和他一個朋友去 Manhattan,竟碰到一個以前在 Wisconsin 的舊同學,和一個很有型的男人,有點像沙龍香煙廣告那個天文台長,不知是她的男朋友還是她的丈夫,相偎在一起。當時我正和阿 Dick 在舞池上放到盡,不知怎的,我想起她,想起自己,suddenly I feel like shit!Imean,我和這個滿面鬍鬚的鬼佬在舞池 put on a freak show,而她卻有一個如此出眾的男伴,為什麼世事永遠不會是 otherwise? Where did I gow wrong?
 
Jan 的語氣有點激動,又有點自嘲,也許經過多年的 frustration,我們面對接二連三的不幸,索性當做一個又一個笑話,唯有這樣我們才有興趣繼續生存、繼續尋找。
 
「我相信我們結果都會嫁出去的,」我用堅定的語氣對我兩位友好說。「We are jusy too good for this crazy world,我們不能因為 Mimi 結婚,就對自己的條件失去信心,我肯定將來我們每一個人的老公都會比 Mimi 那個優勝。」
 
說到這裡,忽然我又想起那個古銅色的落寞男人,上次我見到他是什麼時候?一年前?過去一年他究竟躲在什麼地方?難道我們真是沒有緣份?我可以說,只有他才有資格代替我心目中的 Andy。但他是誰?他在哪裡?
 
愈想我心裡愈氣,為什麼上天對我如此不公平?為什麼我總沒有機會多見他一次?一怒之下,我發了一個誓:如果這個夏天再見不到他,就算了,即使他以後出現,我也一於少理,我要把他從我的生命中 cancel
 
所以,夏天,你要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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