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LLESLEY REVISITED 故园风雪后
EPILOGUE – THE 350th ANNIVERSARY
 
哈佛,会经是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名字 ……
 
从小,我便喜爱发白日梦,有一天,我会踏入这个神话般的校园。但每当我看看自己的成绩单,又或碰上其他与我年纪相若却能操流利英语的学生,侃侃而谈的从我身旁掠过,我会自卑得低下头来,唯恐别人看出我的狂想,更觉得我父母并没有说错,我既不聪明,亦不用功。我的梦,就这样一次复一次,像肥皂泡般逐个破减。而哈佛这个名字,亦只是默默地一直埋藏在我脑海深处。
 
我曾听过这样的故事:许多年前,有个哈佛教授采访「华仁书院」,看中了当年的 School Captain,于是把他保送入读哈佛,他便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但后来,却听闻他因功课追不上,只读了一年便离校。我知道后,竟莫名其妙地沾沾自喜,庆幸那个并不是我,我想我大概是嫉忌得发疯了。自此,我更大条道理的告诉自己,连心目中的英雄也栽了个筋斗,就算我是注定失败,也是天公地道。
 
我傻傻的骗了自己许多年。
 
直至毕业那天,当我接过手中的毕业证书,我感动得流下眼泪。不单止十多年来的梦想终于成眞,而这个神话,亦随着时间转瞬飞逝,换回的,只是一场无痕春梦。我知道,我实在舍不得离开它。我珍惜在这儿会经发生的一切,我的际遇,我所认识的朋友,都是那么的难能可贵。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而哈佛这个名字,亦会从此离我而去,再次变得那么遥远 …… 很遥远。
 
一九八六年九月三日,Cambridge 挤迫得水泄不通。人羣充塞在 Charles River 堤畔看烟花,在 Harvard Yard 享受 luncheon 及 bandstand,细心欣赏 stadium 的 music celebration,在 Soldiers Field 的 dinner spread 尽情狂欢。他们都来自全美五十二州,抱着同一心情,庆祝母校三百五十周年的盛大庆典 ── 他们都曾经遍踏哈佛校园的每一角落,从年轻如 Class of 1989 至资历最深的 Class of 1918。
 
一连五天的庆祝,有超过五十二个项目,节目从娱乐性丰富如 John Williams 指挥 Boston Pops 的演奏会至严肃如国防部长温伯格主持特的核子防卫研讨会,从最大来化的 Harvard Stadium Fireworks 至最 formal 的 by-invitation-only dinner,每一张参与者的脸孔,都是充满了同等的欢乐,欣悦。银发耀眼的名指挥家 Leonard Bernstein 的谈笑自若,Saudi Arabia Petroleum Minister Sheik Yamani 与石油大王 David Rockefeller 的把酒言欢,当代建筑巨匠 IM. Pei 与 Philip Johnson 的相互幽默,U.S. Supreme Court Justice Harry Blackmun 与国防部长 Weinberger 的政治笑话,及大提琴家 Yo- Yo Ma 接受他那一曲 Bach Cello Suite 的 Standing Ovation,都是来得那么自然,员情流露,充分表现出哈佛旧生的团结精神。至此,我才明白,哈佛一直都没有离开我们。那天,当我看见白发如霜,年届八十高龄的国会议员 Claude Pepper 扶着拐杖,在 Sanders Theatre 石阶下仰首回顾这座已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宏伟建筑之际,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丝喜悦之色,眷恋之情,我知道,哈佛会永远活在我心内,正如当年会经在故园中与我一同成长的朋友 …… 那曾经发生的一段往事 …...
 
我记得 Conroy 与我最后的一次见面,是在一九八一年的四月。
 
那天晚上,他两眼火红,一脸的烈酒气味,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显然已酪大醉,与我初次在 Harvard Square 与他相遇时全无异样。他跌跌撞撞的走进我房间,躺卧在我床上,深深地抽了一ロ浓烟:
 
「…… 我来 …… 向你道别 ……」
「…… 你要回英国?」我很惊奇地问道。
「…… 对 …… 我的祖母死了」纵使 Conroy 的脸孔永远都是那么坚毅,但眼眶里,还是隐隐透着一层泪光。
「…… 我没有想过要离去的 …… 你知道吗,我眞的活得很快乐 …… 我从来未有过这种感觉在这里 ……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 …… 对我来说 …… 那是多么的珍贵 ……」
「你有选择吗?」
「没有 …… 在祖母的遗嘱上 …… 我承受了家族的一切产业 …… 我不能让她失望 …… 我,很爱她。」Conroy 继续吸着他那根浓烟。
「我知道 …… 总有一天,我是要回去的 …… 我不是曾经说过,我将有很多的事要做吗?But I must first feel very comfortable of myself …… 但我没法子接受自己 …… 我感到很害怕 …… 会令我的家族失望 …… 我需要的,是时间 …… But I don't have any left …… 我的苦衷,你是不会明白的 …… 我来 …… 只是向你道别 Take care of yourself …… and try to remember me 我感到很孤独 …… 眞的很孤独 ……」他的眼神,充满了隐哀,痛苦。
 
六月中的一个晚上,Conroy 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一 他终于离开了哈佛。多年来,我始终不明白他那番说话。我只有一个假想:他说的若是员话,那么,Conroy 可能眞的是 gay。但,这将会永远是一个谜。
 
一九八三年春天,我刚巧回港工作,会经收到 Conroy 一封来信,大意是说他已晋身政界,似乎非常活跃。他最后在信中提及:「很抱歉香港目前的处境,但请记着,在一九九七之前,假若有天你要移居英国,请告诉我,我会为你准备一本护照,一架飞机。Take care,my friend。」
 
Conroy,眞的很幽默。
 
同年的七月,在一个炎热的夏日,我的秘书告诉我:
 
「有位男士在 reception 处找你。」
「谁?」
「他没有说名字,也不懂中文,只说是你的朋友。」
 
我好奇地走到大门前,一把熟悉,亲切却已久违的声音从老远处响起:「Paul Dunn!…… 哈哈哈 ……」
 
Akihero Shimoda,how can anyone miss!
 
「Hot damn!」我一把将 Aki 紧紧地抱着。自从我毕业后,Aki 便音讯全无。
「为什么一直没有写信给我?」
「哈哈哈 …… Who cares …… 哈哈哈!」还是老样子的他,毫不认眞。
 
Aki 穿了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一件蓝色的 Oxford button down,身扶一个大背囊,还是那么简单的行李,只是容颜略为憔悴,脸带风霜,原来他在巴西流浪了一年多。但他那丝贵族学府气质还是那么摄人,充满了东大、哈佛的味道。
 
Aki 原来已跑遍东南亚,探望哈佛的旧友好:
 
「Humdam 在马来西亚已做了高官我跑去见他那天,门外排满了地产商,建筑师,在等候他的接见。他的办公室比我在巴西的房子大上六倍,办公桌足可以躺六个人 …… 他细小的身躯藏在巨大的桌子后,totally out of scale …… almost disappear …… 哈哈哈 …… How stupid 哈哈哈 ……」
 
Aki 毕业后跑到南美洲流浪,最后落脚巴西。
 
「为什么选巴西?」
「…… 只有在巴西找到工作 …… 哈哈哈 …… 还只是做 part time …… there was no work …… nothing to be built …… How stupid …… 哈哈哈 ……」
「余下的时间,我教日文赚钱 …… 我有几个学生 …… 其中一个后来更做了我的女朋友 …… 与我同居 …… 哈哈哈 ………」
「她有没有交学费?」
「Of course …… 哈哈哈 …… 我还跟她学西班牙文。」
「你为什么决定回日本?」
「……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打算回去,只想利用我的时间,多看看这个世界 …… 你有没有想过,每一天都有人死亡,离开这个世界 …… 这个人,可能活了很灿烂的一生,而我们却根本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会经存在。人就是这样,忽忽的来,默默的去,多么的可惜,无聊?我其实没有什么要求,只想活得充实一点。」Aki 喝了一口酒,低头轻轻笑说。
「巴西一直都有暴乱 ...… 有一天,我在街上走,迎面冲来一个年青人,年约十八岁,身后紧随几个警卫,手提机关枪 ...... 我只听见很多响的枪声 …… 那个年青人,就在距离我五呎外被击毙,头颅爆裂,鲜血四溅,倒卧在血泊中。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家 ...… 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 我只是在想,人就是可以去得那么快,我实在有很多事要做 …… 就这样,我决定回日本 ......」
 
Aki 回家那天,我到机场送行。
 
「Aki,我们都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我们是不会通讯的,但我们永远都会记得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对吗?」
「…… 哈哈哈 …… 对!无论你将来去到哪儿 …… 我还是会找到你的 ...… Some day ...… 哈哈哈 ……」
 
就这样,Aki 继续孤孤单单地去走他的路,寻觅他的人生,理想。
 
那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每当我想起他,我还是会发出会心的微笑:我竟然有这样的一个好朋友。
 
与我见面机会最多的,要算是 Peter Lucasic。
 
Peter 在一九八二年从法学院毕业后,便受聘到纽约一间声名显赫的律师楼从事税务律师的工作。他还是如往日般潇洒,闲来便往 East Village 吃晚饭,去 Lincoln Center 听歌剧或 New York Philharmonic 的演奏会,又或跑到 South Street Seaport 喝酒泡妞。我们时常在四十四街的 Harvard Club 碰头,他喜欢到 Club House 打 squash,也喜欢邀请他的客户在 Main Dining Room 共进晚餐,在五十多呎高的 high ceiling 下谈谈他的 tax planning。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方便,每当我遇上有关商业税务的问题,我还是会向 Peter 讨教一番。偶尔,我们也会回忆当年在 Wellesley 所经历的派对及活动,或互通同学的最新动向。Peter Lucasic,永远都是个典型的 New Yorker。
 
我间中会想起 Authur Bartenstein。我想他,是因为我好奇:一个在哈佛毕业,说话时带浓厚 Kennedy ロ音的 Bostonish,在 Texas 的 Houston 工作,究竟是怎个滋味? 尤其 Authur 不苟言笑,沉默寡言。
 
Authur 与我同年毕业。毕业后,他受聘到 Boston 一间著名的建筑公司当 architect。第一年,闻说他困难重重,几乎放弃。但在第二年,他却莫名其妙的当上了 associate,跟着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便被调往 Houston,主管几个颇具规模的 project。他目前工作尚算顺利,但在爱情方面,却十分失意。Julia 在他毕业后第一年便与他分了手,独个儿跑到希腊去生活,足足有两年多的时间,音讯全无。Authur 很伤心,听闻他会经亲自往希腊跑了一趟,但空手而回。他毁减了一切与 Julia 有关的东西,从此只字不提,改而转投瑜伽术,戒掉肉食,只吃素菜。闻说他的设计理论愈见精深,艺术修养大增。
 
两年前,我会经与他通过电话,但我们之间似乎再没有话题,他变得比以前更 low key、更 passive,过了不够一分钟,我们便挂了线。我感到很失望,但我从没有忘记我们往昔的一段日子。
 
只能说,Authur 不应该生于这个年代。
 
David Au 和 Yali 在一九八五年从大陆返回美国,住在加州,之后我和 David 见过一次面,那次前往 Vermont 一间生化研究所演讲,途经纽约,我们再约在 Harvard Club 吃饭聚旧。多年不见,David 比以前成熟多了,一派学者风度,又讲得一口流利普通话,最重要的是我发觉他整个人温暖热情了很多,不似我当初识他时那末高傲孤立,大概是在国内生活过一段日子的关系。
 
他告诉我他眞的很喜欢在国内生活和工作。
 
「为什么你又回美国来呢?」我好奇地问他。
「国内,找数据方面很困难,技术也十分贫乏,我在那儿可以做得到的研究工作,可以教他们的东西,已做得差不多,所以要回美国来,再吸收多些,充实自己,将来有有机会,再去为中国做点事。」
 
David 现在在加州柏克莱大学读 Post-Doc,本来哈佛也有聘请他去任副教授,但他推掉了,他说哈佛的内部竞争和斗争都同样激烈,以他目前的资历,入了哈佛会遭受到很多阻力和排挤,只有挨打的份儿,发展机会不大,等将来自己在学术界的地位有更进一步的成就,他说他一定会再入哈佛。
 
我送 David Au 去机场,途中我们谈到以前在哈佛念书时的琐事,他忽然提起 Youn,问我有没有她的消息,他说我应该设法和她联络上。
 
「At least,you owe each other an answer。」这是 David 临上机时给我的忠告。
 
我与 Youn 见过一次面,那是一九八五年底。
 
其实过去几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 Youn 的下落,因为我的内心再没有恐惧,我的感情创伤也再次复元,而 Youn 一直还是我最爱的人。我会经找遍所有我能想象,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 sources,但结果还是没有结果,最后我哥哥建议我从 Wellesley 方面试试。
 
「Wellesley 是一间 small college,相信她会很关怀她的旧生,而 Wellesley girls 对母校的情怀应该远比其他一切来得更深刻,也许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我最后在 Wellesley Alumni Office 找到 Youn 在一九八四年底留下的通讯电话,但我一直都没有打电话给她,也许那实在是一段太长的岁月,我缺乏了勇气。
 
直至八五年底,我因公事到旧金山停留了数天。在一个寂静的深夜,我脑海里深刻着 Youn 的影子,那是一种来得那么强烈的感觉,我彷佛看见她充满了悲伤的脸蛋,泪珠儿一涵一涵的掉下来。我感到那么的难过,心痛,我终于拨起那个很艰难找回来,一直在我日记簿里的电话。
 
「…… Hello ...…」
「…… Youn …… 我是 Paul」
「…… Paul?...... Paul?...… Paul !!!」Youn 传来的声音,略带颤抖却是异常的惊喜。
「Youn,许多年了 ...… 你好吗?」
「…… 还算不错,你好吗?」Youn 的声音回复平静,却比以前成熟许多,没有了喜怒哀乐的流露。
 
谈了一阵子闲话,我忽然问她:
「…… 你 …… 有没有再结婚 ……」
「…… 啊,还没有 ...… 你 ...… 知道我的一切?」
「…… 对 …… 你打算再结婚吗?」
「…… 我不知道 …… 也许 …... 除非我很肯定 ...… 我不能再错一次 ……」
「你 …… 有没有再交男朋友 ……」
「…… 目前 …… 有一个 ...… 他叫 Bob」
「…… Bob !?」
「Well …… it's actually Robert ...…」
 
Youn 这个回答,我忽然间感到很亲切。当年,我们时常嘲笑幼稚的美国人喜欢用个名字如 Bob,Scott,Skip 之类,显然,Youn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幽默。
 
「Robert ...… 人很成熟,年纪略大 …… 比我年长十年 ……」
「…… Youn ...… 我能否再见你一面 for old time's sake ……」
「…… Paul ...… 我改变很大 ...… 再不是以前的 Youn ...… 我脾气变得很暴躁 ...… 情绪很不稳定 …… 我不再像以往般温柔也不似以往那般 sweet ...… 我恐怕你会很失望,既然如此 …… 我能否让你永远存着一个完美的 Youn ...… 这样你会永远都记着我从前美好的一面 ...…」Youn 说这段话,显得有点激动。
 
「Youn ...… 我一直都是那么爱你 ...… 也许你不知道 …… I love you because of the way you are,not because you are what you think I want you to be ...… 你有没有改变 doesn't make any difference to me」
 
「我们不是普通的朋友 ...… 我们永远都不会是朋友 …… 我这样做 ...… 会对 Robert 不公平 ...... 你可否让我与 Robert 商量?」
 
翌日,Youn 给我电话,约好了两日后的下午在 Palo Alto 的 Stanford Medical Center 附近的一间小餐厅见面。
 
Youn 走进来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她,我从前的小金箍是一个可爱,丰满,健康,娇的的可人儿,无论在任何场台,她都是那么特出,惹人注目,在我的回忆中,她简直是完美的化身,但现在面前这个 Youn,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毫不起眼,为什么会这样? 是岁月太无情? 短短几年间她的变化怎会是这样大? 她的 baby fat 不见了,整个人很消瘦,看上去好像很疲倦,她没有化妆,更显得满面风霜,和以前充满着活力,朝气和阳光的 Youn 差不多完全两样,看见她有点不知所措、尴尬,好像不好意思给我看到她变成这个模样的神态,我只感到一阵心痛,究竟这几年发生过什么事,令她变得如此憔悴?
 
 相信我永远都没有机会找到答案,因为我不忍心问她,更不忍心知道,不过一切的改变其实都不重要,坐在我前面的这个女孩子无论她变成怎样见不得人,她始终是我的 Youn Kim,她曾带给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和我分享过最深厚的爱情,面对着她,很自然地我又重新感受到以往那种温馨,亲切和开心,相信这就是爱情吧。
 
我未见 Youn 之前,会经想过请求她重新来过,但我们相见之后,我再也没有提出过复合,因为我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把彼此的距离愈拉愈远,正如 Youn 曾经说过,当年如果我们能够朝着北斗星走,也许我们终于会有机会再在一起,可惜我当时没有勇气挑战现实,我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结果我们都没法改变命运的安排。
 
和 Youn 谈些不着边际的事,寒喧一些过去几年很表面化的遭遇,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很收敛、成熟,世故代替了以前的天真、俏皮,直至我们道别,我送她上车,她临上车前,忍不住,扑向我身上,热烈地相拥着。
 
相信以后我们是不会再见面了。
 
「Paul!Please take good care of yourself。」
 
这是她向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上车,慢慢驶去,虽然她是戴上很深色的太阳眼镜,我仍然看出,她和我一样,眼睛都是充满着泪水,直至在车子消失之前,我见到她仍转头来望多一眼。
很可笑,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希望送她一份很名贵的礼物,补偿她毕业时我送给她的那条廉价颈炼,可惜当我负担得起去买一件名贵的礼物时,我已经再找不到理由,机会或借口去送这件礼物给她。
 
我台头望上天空,在这个初冬下午,竟然是阳光普照,我心底间涌出了一阵的温暖,毕竟,世界并没有因为我或 Youn 而停顿过;过去了的,除了只有在我们的回忆中才得到好好保存之外,始终都要消失,而谁也阻止不了明天的来临。
 
后记:这篇小说里头的人物,都是真有其人,只是名字略有更改,所以各位读者将来有机会,可能会遇上他们当中一位,到时他又会不会告诉你另一个故园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