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我們的鄰居 2005 年 2 月
想不到深圳地鐵羅湖站上蓋的廣場竟然會是如此出奇的「現代」、「簡約」、「低調」。雖然很多內地建築物常見的缺點仍在，例如隨處都找到 finishing 手工的粗糙，接近「未完成」多過完成，又例如地鐵站入口的玻璃天花一如所料，啓用不到幾星期已積滿污垢（抑或是從未清洗過？）但整個廣場的設計，結構、佈局，已遠離內地以往偏愛的俗艷、熱鬧、標奇立異、東湊西拼這類具「中國特色」的品味，是努力趕上建立一種國際大都會的氣派，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挑選植物也花了不少心思，都是線條簡單、整潔，排列亦極為工整、definite，絕不拖泥帶水，廣場旁邊一棵大老樹也刻意保留下來，成為整個環境的一部份。
回想才不過是幾年前，羅湖口岸一帶佈滿著販賣翻版電影／解碼器的小商店，洋溢著典型邊境小鎮的氣息，我不禁讚嘆，深圳市在視覺上的驚人轉變。現在羅湖站廣場一邊仍屹立著的羅湖商業城，內裏什麼模樣不說，至少它的外觀也騙倒人，勉強襯得住地鐵廣場這個不速之客。至於另一邊那座典型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建築風格的火車站又是另一回事了，它的存在無可避免地造成一種極尷尬的氣氛，成為整個環境的一大負資產。
怎樣將這火車站重新改裝，換來一個可以接受的外觀，絕對是一項難度極高的桃戰，不知深圳市政府有沒有決心去到盡，把這車站來一次大易容，劃一圍繞廣場一帶的美學風格？
當然我亦有留意到那些小盆栽，這個廣場可以擺放的地方都密密麻麻擺放了無數種著鮮花的小花盆，花是紅黃橙三大主色，替本來的單色調風格，添多了較耀眼的色彩。可能是某些領導人覺得廣場太空曠，太「寡」了，不夠喜氣洋洋，特別是春節期近，於是下令搬出這些小花盆來「沖喜」，營造多些熱鬧氣息。
深圳火車站
不過我倒不擔心。大方向是走對了，剩下的枝節，總可以慢慢調較、改善，如果一個市政府能拍板挑選這樣一個設計，搬移這些小花盆的日子還會遠嗎？果然，盆栽很快已全部消失了，不知明年春節又會不會再次擺出來沖喜？
一直以來，羅湖口岸進出口一帶佈滿著同一類型的小商店，表面看似 kiosk，售賣香煙、糖果、飲品，實質是專門替出入境的旅客做貨幣兌換。這些小商店千篇一律堆滿五彩繽紛的貨品，和廣場的格調全不協調，市政府要怎樣處理這些充滿著小家子氣的小店？最簡單的方法當然就是要它們全部結業，但有時我們實在不能為了在美學上的完整而犧牲了人們的生計。地鐵廣場開放了不久之後，不知誰出的主意，每間開放式小店門前，半邊裝上了一幅由地面到頂的磨沙玻璃，於是起碼有一半令人眼花繚亂的貨品被遮蓋了，大大舒緩了我們視覺上的負荷，在美學上這當然不是最佳的解決方法，但卻是最經濟、最人性的方法。有時作出折衷、妥協，也是很可愛的。
羅湖口岸小店的磨砂玻璃似乎早已移除了
其實驚喜不止是地鐵羅湖站，最近在深圳一間小咖啡店（不是星巴克那些跨國連鎖店，我最怕見到那群拿著部筆記簿電腦在內地星巴克一坐就大半天的 —— yuppies！），出其不意地聽到 Astrud Gilberto 的歌聲，播的不是她擅長的 bossa nova，而是一首 cover version Moonlight Serenade，但如果你知道深圳是一個怎樣的城市，Astrud Gilberto 又是一個怎樣的歌手，我相信我不用多說，這些資料已足夠 to make my point，說明內地無論在很多地方雖然依然不濟，也不是沒有秘密地、悄悄地在進步著。
但後來仔細一想，會不會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我「想當然」的 Astrud Gilberto，會不會原來是她的翻版，像日本那個小野麗莎 Lisa Ono ? !
也許我真的高興得太早了，雖然即使是小野麗莎，怎麼說也算是一項進步。
上一篇：D-21 我們的香港怎搞了(下)
下一篇：D-23 兩個城市的集體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