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王愛明的明明是 1981 年 11 月
童年時的王愛明
拿著張「明明是」從唱片公司行出來的時候﹐店內正播著葉麗儀的「見你衣著顯風度 ……」﹐當時﹐我的心情是異常的複雜。
王愛明﹐她的事業里程行到今天這一步﹐才出唱片﹐實在再不容有失﹐如果「明明是」不賣得﹐她的歌唱生涯也就完結﹐沒有機會第二次。
但「明明是」出版的 timing 可以說是差到極點 —— 碰著兩個如日方中的新人雷安娜和林嘉寶﹐雷安娜那首「舊夢不須記」在電台由朝播到晚﹔林嘉寶則挾著林子祥的餘威﹐以是他親戚的姿態出現﹐也是來勢洶洶。相比之下﹐在聲勢上﹐「明明是」一開始已經盡處下風。
雖然我完全不知道雷安娜是誰﹐也沒有興趣去知道任何有關她的東西﹐而林嘉寶給我的感覺﹐是「皇帝女唔憂嫁」﹐如果她做不成歌星﹐亦隨時可以重做她原來的時裝設計工作﹐或者索性去歐洲遊埠。她有的是 alternatives。但在一般聽眾的心目中﹐她們勝在有新鮮感﹐她們會引起人們的興趣。
不過﹐我知道﹐即使沒有林嘉寶、雷安娜這些對手﹐王愛明也很難惹起聽眾的購買欲﹔我的意思是﹐經過這些年﹐我們對「王愛明」這個名字早已經麻木﹐再沒有吸引力和刺激性可言。雖然我不相信會有人討厭她﹐但同時我亦很肯定沒有人會對她著迷、愛戴、懷念。今次﹐如果王愛明又是用坊間的推銷方法﹐影一張梁海平式的朦朧靚相放在唱片的封面﹐然後再加送巨型海報﹐她的機會肯定零蛋。
所以當我見到「明明是」那個燙金字、很 expensive looking 的封面時﹐頓然放下心頭大石。現在的封面無疑是很不商業化﹐甚至可能完全失敗﹐但起碼﹐它不是另外一張張德蘭﹐起碼「明明是」能做到不落俗套﹐別具特色。假如又是張德蘭﹐我們根本一眼就可以蓋棺定論﹐知道它的限度﹐而現在﹐至少它有勇氣去冒一個險﹔它的成敗即使是個未知數﹐至少它仍有著一線希望。假若「明明是」真的能夠 hit 到的話?我們甚至不會驚奇。
唱片的選曲﹐也是和它的封面一樣﹐一點都不譁眾取寵﹔在裏面我們找不到電視主題曲﹐也不見有廣告歌、噱頭歌﹐可以說﹐商業上﹐它並沒有買保險。不過「明明是」由始至終都保持住它幕後工作人員的良好品味﹐其中包括了黃霑、顧家煇、曾路得等人的最新作品﹐也有一部分是取自外國的流行曲﹐如 Hollies 以前的「Jennifer Eccles」﹐Cha Cha 節奏的「Tea For Two」﹐還有電影《Casablanca》裏面那首不朽的「As Time Goes By」等等。
作為一個歌手﹐王愛明實左說不上出色﹐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平淡、毫不 obtrusive 的風格﹐又未嘗不是一項優點﹕把她的聲音融在樂曲中﹐變成了樂器的一部分﹐讓作曲、編曲者 manipulate﹐達到他們要求的效果﹐亦有其可取的地方。
感謝投資這張唱片的老闆阮兆輝﹐到了這個時候﹐仍有給王愛明一個機會作一次最後的嘗試。「明明是」不是什麼驚世之作﹐但我覺得在眾多可供選擇的路線中﹐它是走對了﹐而且是走得光明正大﹐昂然闊步﹐無愧於心﹐引以為榮。如果「明明是」失敗﹐它也是敗得光榮﹐它絕不是無疾而終。
當一切能力範圍之內的事都做對了之後﹐我們等待的是一個奇蹟﹐我指的是它的銷路。
但我同時亦知道﹐奇蹟﹐不是你每次需要它的時候﹐都會出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