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的 Presence —— 鐘景輝      1998年3月      快報 

由香港藝術節委約製作﹐鍾景輝導演兼主演的翻譯話劇《風雨守衣箱》頗令我失望。其實它的原作者是找到一個絕佳的題材﹐但可惜 (至少我認為) 寫不出一個絕佳的劇本。一個劇本能夠譽為精采﹐可以來自很多方面。例如精警、字字珠璣的對白﹐或者劇情的推進安排得巧妙佈局天衣無縫﹐又或者能營造出扣人心絃的劇力 …… 而《風雨守衣箱》在各方面都只是做到平平無奇﹐於是它唯一吸引我們看下去就只剩下 …… 演技﹐如果連演技都欠奏﹐《風雨守衣箱》就真是「係咁先」。 

幸好兩個男主角的成績皆有目共睹﹐問題是他們的出色﹐反令演夫人及劇團團長兩個女角在相比之下顯得黯然無光﹐我不是說陳慧蓮和傅月美演得不好﹐她們絕對合格﹐但在一齣純靠演技去支撐的話劇﹐單單「合格」是不夠的﹐甚至演得精采也不夠。 

一個話劇演員很重要的一份天賦是他在舞台上的 presence ﹐也不需要做甚麼﹐只要他站在台上﹐自然就流露出一股氣派、魅力和光芒吸引到觀眾的注意及興趣﹐其實鍾景輝也深明此理﹐他找梁天﹐陳有后、林立三這些名演員去客串些閒角﹐也就是因為即使他們不發一言﹐站在舞台一角﹐也自有其 presence﹐而那兩位女角無論她們怎樣努去擠出些「內心戲」﹐始終仍是不夠味道﹐試想如果由殷巧兒去演兩個女角其中任何一個。效果多麼的不同。「旗鼓相當」是很重要﹐也是觀賞話劇的至大樂趣之一。 

兩個男主角鍾景輝和胡慶樹的功力是無可置疑﹐胡慶樹是我第一次接觸﹐雖然他那個角色我是十分抗拒﹐差不多屬於「厭惡性」﹐但他確是演得出色。將一個不甘心衰老﹐要與死亡之神鬥到底的老人那份怒氣、怨氣、戾氣表現得淋漓盡至。至於鍾景輝﹐他永遠有著專業水準﹐從不叫人失望﹐今回他刻意替角色設計的小動作身體語言﹐除了基本演技之外確然帶出獨特的個人風格﹐令角色更具立體、層次。 

一流演員﹐本應如此。 

但再上一層樓﹐偉大的演員﹐大師級的演員呢﹖有時一代人也找不到一兩個﹐即使在戲劇王國英國也是寥寥可數﹐在香港暫時不要奢望了。